一介蔗农
评论不会都回但有好好看|。•ω•)っ
 
 

奈因/猫·毛线球·牛奶·床

*蹲局子背景,奇幻化情节有
*逻辑出走注意,预防OOC,审慎展开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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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猫

要么是我的脑袋坏了,要么是自入狱起,地球忽然开始从东向西转了——斯雷因下了总论——没有第三个选项。

这些日子里超出他理解之外的事儿实在太多了,他一时间无法把它们全部接收理解,将其当作和空气同等存在的即在事实。比如说,他其实活在个和正剧毫不相干的魔幻现实主义平行脚本中,这儿战犯要接受惩罚,无论事发时他有没有成年;或者是哪儿哪儿有这么道结界,平常蛰伏在门框处,不声也不吭,直等到有一个讨厌的UEF军官把脚迈进去,这才断然出手。经它的摆弄后,出来的就成了个有耳朵有尾巴的——军官。

在这儿,朋友们,巧得很呀!上述提到的第二件不思议的怪事,不偏不倚,就在他斯雷因·特洛耶特身边,在这个老是热切地呼出浪漫主义的活性二氧化碳,而被迫吸食现实主义的窒息氧气的人儿周身,忽然就这么发生了,也许比地火停战还要自然而然。

一切都那么简单:界塚少校出现在会话厅外,一只脚迈入——这会儿还一切平常——另一只要不了半秒也立即跟进。现在来看看他的头顶——服帖的黑色发丝,从来不抹什么发胶,不带什么帽子;修发修得可勤,冬天里也不过将将挨到耳廓——好像没什么问题啊,一个守纪自律的年轻军人形象映入眼帘。揉揉眼睛再向上看……咦,好像不只是一双耳朵吧?否则那个毛茸茸的,黑色的,中间有带点儿粉粉的,正拼命把自己藏在黑发的东西是——?

……见鬼了,那不是双猫的耳朵吗!

斯雷因困惑地眨眨眼。他眼瞧着伊奈帆在门口时头上还什么都没有,不过是迈进会话室两次抬放腿的功夫,怎么就这么平白无故地添了双耳朵了呢?
界塚长官推开椅子在他跟前落座,斯雷因命令自己千万得把持住,这说不准是一个审讯的新把戏。伊奈帆例行公事地与他道早安——可连带他的声音也变了。他喊他的名字时发出的声音又尖又细,听起来有种格外的亲昵信任,也许是开口时隐约露出的獠牙成了障碍,也许是忽然粗糙起来的舌头的问题,或者两者都不是。斯雷因浑身冷汗地想要回应点什么,把那些冷处理呀,反套话呀,通通抛到身后。他隐约觉得这种超自然现象与自己老对伊奈帆爱答不理有某种联系。他开始搜肠刮肚。

你点点,他在薇瑟政坛摸爬滚打,携天子以令诸侯时,除了最后那一场放弃抵抗外,有那件危机公关没有搞定过?可现在,原谅他,他实在是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斯雷因努力合上嘴,一个劲儿地盯着伊奈帆的头顶看,寄希望于他来解释解释,或者至少由他自己发现异常。可伊奈帆的理解方向完全错了:

“你对我的发型有什么意见吗?”他不信任地看着他,皱着眉头。斯雷因连连摆手,他对于伊奈帆长久存在的争辩欲此刻完全消散了。

反应过激,斯雷因想,算是头一次。他气了他大半年,加起来也不比今天的效果好。

他们那天没下成棋——这也正是此后斯雷因百战百胜的开始。起先是斯雷因提议他们今后最好还是少说话,多下棋,伊奈帆颔首赞同。他猫儿样的耳朵一上一下的,看得斯雷因胆战心惊。接着伊奈帆开始布置棋盘——起先就有这种兆头了,他好像混混沌沌,思路不清似的,来回修正了好几次某些棋子的摆放位置——还差一个子儿就要大功告成时,好像下巴终于支撑不了头的重量了,他的头越来越低,最后枕在桌板上打起了瞌睡。

他苦着脸看他,想就着残棋把残局下完,毕竟这是他唯一一样娱乐活动,值得珍惜对待。可伊奈帆手里正攥着黑王,那家伙正是解局的关键。斯雷因探身过去,试着看能不能把黑王从他手里解放出来,但无论怎么拉呀拽呀,伊奈帆都不醒也不松,好像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无功而返。斯雷因弄不到棋子,会面时间还有老长,现在只好撑着头,观察伊奈帆来打发时间。

那耳朵怎么都不像人工的,斯雷因挪挪椅子,让身子往伊奈帆那边倾。上头的绒毛又细又密,此刻代替他合实了的眼睛不断转动着,好像是一种新型雷达,却透着生气与活力的味道。

等回过神来,斯雷因发现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找办法捏一捏它。

就捏一下。

他做了得有半小时以上的思想斗争,在这整儿个过程中,不必要的担心与焦虑像虫子似的不停地叮咬他的脑后——也许伊奈帆只是打个盹?也许他很快就要醒来了?就在你捏住的瞬间?斯雷因最终觉得人还是该得意尽欢。他隔着桌子静悄悄地向它伸出手,逐步将距离拉近。略过伊奈帆貌似温顺的额头,擦过异常柔软的头发,慢一些,再屏住些呼吸——可别把他吵醒了——就快要碰到左边那只猫耳的耳尖儿了!

可就在这时,伊奈帆喉咙里发出一阵呼噜声,斯雷因唰地收回了手。它们在寂静的会客厅里古怪地回响,回响,最终被无数个吸音孔贪婪吞下,伊奈帆怄气似的又继续再造。斯雷因小心翼翼地再伸手去,才到走到一半路程,伊奈帆忽然毫无征兆地睁开了眼。

他好像是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就用他那猫化后华美的红色眼睛。斯雷因比前次快十倍地收回手去,尽量装作若无其事。

“我会再来。”伊奈帆严肃地说出告别语。看来在他的梦里,他们已经把那套假惺惺的程序过完了。斯雷因不在乎地点点头,不作起身送别的意思,内心里一刻不停地巴望着他快快起身。

——然后,在他催促的注视下,伊奈帆起来,转身,往会面室保险门走,动作该死的慢条斯理。斯雷因在他背后伸长了脖子,看见他深蓝色衣服下摆伸出一条长长的,黑毛的,猫一样的尾巴。在想象的手指严丝合缝地塞进现实的手套的那一刻,斯雷因把身体向后倒,瘫坐在那张不怎么舒服的椅子上,感到后背一片冰凉。

嗨。

他想,你还要大惊小怪吗?你还觉得这世上真的存在什么大不了的事吗——未成年的异国人都能篡权夺位,他有一条尾巴好和耳朵配套又有什么不行?

没准儿还真有——

伊奈帆抬起一只脚,将要跨过门框,他身后那条尾巴摇呀晃呀,有一次正巧搭在了腿上。斯雷因惊恐地等待着他的反应,不过幸运地啥都没有。眼瞧着另一只脚也迈过去,不到一秒钟功夫,伊奈帆已经到了步廊,头上身后什么都没有。

目光坚毅,笔直向前,又变回那个为他所熟识的睿智的看管者。

斯雷因觉得全世界都在和他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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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毛线球

斯雷因不愿承认,但他确实从没比这周更加期待伊奈帆的来访。他吃得更多,睡得更久,锻炼得更积极——他好奇,为此他要先保证看到永远未完待续的明日太阳。从这个意义上说,要是UEF能让他喜欢上富坚什么什么的漫画,说不定他能活得比谁都久。

真的。

他在会面日前两天灵光一闪,为他们这一向乏味的几小时设计了小小的消遣。他把要求一个毛线球的报告——嗯,他堂皇写着自己是要织毛衣解闷,完全不顾人们在此事后会怎么看他们火星骑士——放在移动餐车上,让它和餐碟一起消失在消毒室黑洞洞的大口中。第二天,一只米白色的毛线球搭着餐车到了他手里,贴心随行的还有各式各样的钩针。

在他把玩那套“世界精巧钩针大全”前,他本以为像这样的要求是不会被受理的——你想在一个永远恒温的狱室里织织毛衣?哈,别装了,你一定有什么旁的图谋——诸如此类聪明的质问也没有跟着装上餐车。斯雷因最终决定放弃质疑这个机构的运作程序。

钩针很好,但不是他真正想要的。学着记忆中他母亲的样儿,他花了半个午后装模作样地织出了毛衣下摆,这样就有充足理由把毛线球带进会面室了。伊奈帆走进来时,他正心不在焉地让它在桌上滚来滚去。

“这是个,嗯,线球。”他等不及伊奈帆照常开口问安,首先开始了他们的对话。

“……我知道。”伊奈帆点头,然后是他们间的一大段停顿。斯雷因留意等了一会儿,想听听他对他忽然对编织活儿燃起兴趣的看法,只是平白浪费了时间。

“你会织吗?”他把饵钩抛入水里。

“会个大概。”伊奈帆回答。“家政课上学过。”

“我在这里有个麻烦,你看——”斯雷因假意把钩针纠结处指给他看,借势把那老大一只毛绒球扫下长桌。它一头连在勾线在地上骨碌碌乱跑,线散得到处都是,最终闷头撞上伊奈帆的椅子脚才停。得分!

“我真抱歉……”他准备收网了,“你能把它捡起来缠好吗?”

伊奈帆脸上露出那种怀疑的目光——这可真少见——附身下去把它捡起来。尖爪和毛线撞在一起简直是场灾难。等他好不容易整清那根百转千折的毛线,试着把它往球状上缠时,毛线球好像黏在手掌上一样无法取下,连翻转一次都无比艰难。伊奈帆发出一阵奇怪的声音,低下头来继续和它奋战,最终不过只是爪子幸得豁免。

他负气直要把球往桌上掷的移动轨迹忽然拐了个弯,等他们俩都过神来,伊奈帆的脸颊已经贴在了毛线球的绒面上,并且磨蹭得正欢。伊奈帆大为不解,同时举目瞪他一眼,不允许他加以嘲笑。

斯雷因回以正襟危坐。

好,他在心里记了一笔,猫咪都喜欢毛线球,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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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牛奶

斯雷因现今仍旧活着,并且开始乐此不疲,伊奈帆这一千零一夜着实讲得不错。

假如界塚伊奈帆没有发生那种蹊跷的变化,他估计头一个对这个转变感到欣慰——有段时间他几乎是执拗地担心斯雷因跟朵昙花似的见不着第二天的太阳——谁能料到在他变化后也正是亏了那种变化,斯雷因欣欣向荣,开始生长了。这里头有种滑稽喜剧似的幽默。

他找来落满灰尘——尽管接受时被伊奈帆宣称了“绝对尊重”——的一本日记本,在上面做了一些发生在这位成日被他整得发疯的看管者身上奇妙异化的笔记。假如这玩意儿还是被挖出来当作审讯材料了,斯雷因也可退一步说不过是一篇蹩脚的三流小说的开头。

第一页的使命是记录时间。他写下第一次看见伊奈帆长耳朵的日期,在它下面积攒正字。第二页是规律性总结——尽管每个字都是他写的,他再读时总要难以置信地逐词念出声:

猫耳与尾巴只在会面室里出现;
(这最基本的一点除了‘哇——’一声外已没什么好谈的了)
词汇量比往常缩小一倍;
(语法全都乱成一团,而且是一个词一个词的说,他必须像串珠子似的把关键词把主旨线上放,才能得到完整的表达。)
打瞌睡犯困度与所待时间成正比;
(他想了半天,觉得恒温暖气得为这事儿付一半责,隆冬里它不要钱似的拼命工作,有时候也把他唆使入梦。可有一次暖气罢工了,他冷得要命地看伊奈帆裹成一个球接着睡。)
脾气暴躁度和反复无常性与所待时间成正比;
(开不得一点——特指身高——玩笑,否则他真和火药桶似的一点就炸。和他对话时,他脸上的表情会让人觉得说的每句话都是对他的一种冒犯。)
不爱吃鱼,或者至少不爱吃UEF囚餐里的鱼;
(你不是猫吗!)
智商下降幅度与所待时间成正比;
(他有时候会变得超——级——蠢,要么假装对会话感兴趣实则说不出个所以然,要么像个复读机似的不停重复你说的话。)

为了得到上述结论,斯雷因搭上了一整个月准备实验,收集数据,然后反复验证——嘿,别忘了他爹正巧是个博士——结果它们丝毫实用性都没有,充作他牢狱之灾中的种种乐子看倒有价值不少。当让他补上最后一点的会面发生时,日记上已经有了一个正字了。

那一周的关键词是——他琢磨这个好久了——牛奶。

他们坐下后,斯雷因诚恳地请求伊奈帆给他带进来杯牛奶,他们毫无怨言的少校于是拔腿给他当服务生。

出去,没耳朵;进来,有耳朵。

玻璃杯与桌板发出敲击声后的一段时间里,斯雷因一直盯着那只尾巴不放——它难道不会被坐在身下吗?——看着它机灵地盘在挺直腰板坐着的人的腰附近。

“牛奶。”伊奈帆忽然说。

“我知道。”斯雷因也说。

“喝吧。”他把杯子往斯雷因那边推了推。

斯雷因把它端起来,故意先凑到鼻子边闻了闻。要忽视伊奈帆死死盯准的眼神实在很难。

“甜的。”斯雷因把杯子又放下,那道瞪人似的目光跟着重重落回桌面,大胆地在杯口附近逡巡。

“嗯。”伊奈帆似乎是懒得抬头看他。

“你在里面加了什么吗?”

“蜂蜜。”伊奈帆点点头,不给酸奶留一点儿念想,好像全世界都爱甜牛奶似的说。“一大勺。”

“……是不是太甜了?”那双盯着牛奶的眼睛终于移动到他身上,用不容置疑的凶狠质疑他的口味,几乎下一秒就要跳起来用尾巴甩他一脸了。

“你尝尝?”杯子滑动的声音被伊奈帆的咕哝打断了——他又把头低下了,不同寻常的耳朵垂下两个小角,看上去很是有些沮丧——“你可能没尝过真正的甜牛奶。”

“还是说,”斯雷因忍住笑,“你在厨房里已经喝过啦?”

伊奈帆严肃地偏过头去,头上那双耳朵代替他动摇地扇动起来。斯雷因把杯子端起一饮而尽。

他的看守又一次陷入状似智商下降带来的自我矛盾中了:先是满意地注视着自己的口味被认可,然后马上为牛奶的消失变得心烦意乱,接着像是为心绪的无端反常而微微恼火,生起自己的气来。他们相处时间不长,斯雷因搞不清这是他性格中本有软弱部分的夸大化,还是对缺乏部分的反应。

还有更多他搞不清的事:鼓励他做出这些荒诞不经的举动的是对地球少校的报复心理呢,还是对大型猫科的纯粹喜爱?退一步说,抛开这些身份的修饰,他所喜欢的,他所愿意付出时间的,他所一次次设计逗弄的,到底能不能归结于界塚伊奈帆本人——换句话说,假如伊奈帆没有莫名其妙的猫化,他们两人的关系能达到这个地步吗?

这个课题值得进一步研究。

从给伊奈帆也来一杯牛奶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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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床

伊奈帆最近好像是累得厉害。

近几周的探望,他几乎自坐下起就放任上下眼皮打架,往往是才听见他小声道了安,然后就是一阵困顿的呼噜声。斯雷因在这时就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看他仍带少年味道的脸部轮廓,猜测他往酒吧去时,酒保会不会粗暴地把他一脚踢出来。他和着伊奈帆身躯的起伏轻轻拍打他的背,顺他毛皮似的软发,不明白他们间的关系打啥时候起变得如此密切,甚至称得上信赖。他又拍又摸,好容易哄他睡着了,接着就兴致勃勃地捏起他毛毛的耳朵来,或是挑挑他长而尖的指甲——理所应当,如果伊奈帆把他这里当成了休憩的旅馆,他就有道理也收些微不足道的费用。

有一回他实在想知道伊奈帆尾巴的构造究竟如何,于是趁他熟睡时打横抱他起来,发现他轻得跟什么似的——对了,就和猫一样。

他们到了卧室,斯雷因想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将他的看守往床上放,紧接着他自己也坐上去。尽管蹑手蹑脚,弹簧床还是不给面子不给地发出了吱嘎一声。那声音的响度控制做得实在太失败了,斯雷因掩耳盗铃般地迅速捂上自己的耳朵。他再瞧伊奈帆,他把自己蜷成一团,在噪声中只是困扰地挠了挠脸颊,眼皮子没动一下。唔,其他的地方动了。他用他那尖锐的爪子四下里摸索一番,把被子刮得咔嚓响,最后被斯雷因囚衣上的线头给缠住了。他好笑地看他弄了半头也不见解脱,就捉住手腕打算帮他一把。可谁知道指甲和线头间的矛盾尚未解决,伊奈帆忽然挪了窝,好像发现了一个移动火炉似地枕上了他的双腿。

那么眼下就是:一位穿着军服且堂堂打着领带的UEF高级军官正和他睡在一起;或者一位睿智的审讯者把爪子搁在囚犯膝盖上睡着了,斯雷因一时间不知道那种听起来更荒谬些。

我得是疯得多厉害,才会做这些无聊的事呀!斯雷因一边啼笑皆非地想,一边出自人性关怀地安抚拍打起伊奈帆的脊背。他喜欢猫——尽管他已经快八年没正经瞧过一只了,有时候你简直不知道薇瑟的贵族拿什么做消遣——而糟糕的是,他现在好像已经没法把界塚伊奈帆和猫咪做个明白区分啦。明知故犯,咎由自取,最后指定自取灭亡。

他本来有许许多多个恰当时机能玩点儿把戏——就像现在,在伊奈帆忘我睡着了的当下,他大可以走出会面室门,可以绑架他,可以勒索他,或者搜刮他身上任何支持越狱的情报——可警备松懈至斯反而让他心里犯起了一千一万个嘀咕。在摸清这整个儿监狱机构体系之前——毕竟它还从没向他展示过真正真实的一面:不仅似乎除伊奈帆外再无别的狱方人员(从之前那些毛线球啊牛奶啊的取得过程就看得出),而且这唯一可触的一个还发生了那么蹊跷的变化——斯雷因决定先不轻举妄动。

他有时候嘲笑自己仍存一丝天真幻想,成日思考他科学家的爹除了老实充当科技树的介绍背景板并上用单程火箭让亲身幼子独自来场说走就走的火星之旅外,是否真的有那么些先见之明?这么一来,他也许会在捣鼓ALDNOAH总源时植入点病毒,让皇室欢欢喜喜拿过去用,自个儿转过身阴阴冷笑。设定时间到来时——也许就在距今不久的时刻——特洛伊的木马在二次停战短暂的安宁中从内打开,于是世界又一次陷入了“特洛耶特”式混乱——可能这回全人类都变异了,没有耳朵的反而被归为异类。噢,当然要排除了他,也许因为机构材料的特殊性,也许因为基因方面的抗体,他成了唯一一个幸存者,承担着延续人类历史基因的伟大使命,可能即刻就要被搬上手术台提供研究资料了——打住。

无论外部如何变化,唯他一个躲在这个长夜孤岛上,何事与他都不相干,哪怕核爆辐射毁天灭地了,以这令人信赖的铁皮壳子厚度也能顶得住。长时间来,他对离开牢笼持一种矛盾态度——他被抹杀了,被历史踩在脚下,被打造成任人塑型的黏土,从前他的一举一动无不左右世界命运,现在它已把他远远抛在身后。他的疑惑、追问、呐喊不会有人听见;他的忏悔、释怀、复活不再有人注视,他对这个世界已然无关紧要。

有人希望他活着,这他知道。通过把他变成政治符号,把他变成行行铅字,他们已经实现了目标;有人希望他得到救赎,这他也知道。通过不断召唤他内心一度被自我压制的崇高的道德观念,展示给他最普遍的人类爱与希望,对他实现一种精神上的控制与最终征服。他们对此仍在努力,并正一点点靠近胜利,然后他们就会把他枪毙。

可他为什么希望他活下去?

他低头看看伊奈帆,他枕在他的腿上,吐息柔和均匀。

他为什么不想逃出去?他为什么不动手把棋盘拆开窥探?里面没准藏匿着监狱平面图,标志着开门所需的电子密码,按图索骥到尽头,哈库莱特和他的旧属没准就在那里等着他。地火是否真能达到共荣——他花了几个月时间推演心中方案,而今只需要让世界听见他的声音,他发觉他一直并仍旧渴望一个舞台。

伊奈帆的尾巴在调整睡姿时轻轻拂过他的手臂,它像是从军裤里伸出来的。斯雷因艰难思索了好一会儿,还是忍住了没把裤头向下拉——在想着这些严肃事物时,超自然现象对进取心的打击实在太大了。

他为什么不想逃出去?——他心中暂时的答案是:他十分想,可界塚伊奈帆还在这儿,就他一个还赖在过去的历史里不愿醒来。那条尾巴绕上他的脚踝,好像一只黑漆漆的毛绒脚镣。

斯雷因伸手拍他那位放弃思考的猫咪的头,也把自己的眼睛轻轻阖上。这样似乎也挺好,他想,假如到了外面发现人人都是这副奇怪模样,那还不如缩在里面孤独终老。

这也算是养过猫了,快陷入梦乡前,他迷迷糊糊地想,以后蕾穆丽娜公主要再对这种生物刨根问底,问他些诸如猫有几根胡须,几颗牙齿之类细枝末节的问题,也终于不用费神绕个几千万里的弯子来和她打哈哈了。

===FIN===
仔细思考了一下,如果猫化后的尾巴长在尾骨上还要能看得到的话——UEF发给少校的八成是低腰裤(×)
PS:这个月我大概有这么忙(比划),圣诞还有场考试你说爽不爽(惨笑),总、总之圣诞贺文命悬一线……

20 Dec 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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